整个身体不住颤抖,像是一只困兽,随时都可以把眼前的两人撕裂。
“景哥哥,姐姐的目光好吓人,落儿害怕。”男人顺势将那粉衣女子抱起,眉眼里尽显温柔。
“落儿乖,等一会岳父大人行刑后,我们就把她另外一只眼给剜了。”
这番恶毒的话无疑刺激了白倾颜,那左眼不断有鲜血混着污水滑落“萧景,我求求你,我求求你放了我爹他们,就让我一个人去死成吗!”
“好姐姐呐,不是景哥哥不想,只是……爹爹他意图谋反,不得不杀啊。”
见云倾颜狰狞着哭喊,粉衣女子不再玩弄手指,她忽的抬头,笑容愈发放肆“况且,姐姐这么容易死了,落儿可是会难过的。”
这番恶毒的言语无疑刺痛了云倾颜,她双手紧握,身体向前用力,似要挣开枷锁,将眼前人撕碎。
可惜挣扎无果,势如螳臂当车,她弓着身体,带血的吐沫一口淬出。
“云枳落你还是不是人!爹爹他往日是怎么对你的,你为何这般对云家!”
被一口啐到的云枳落,终是没了面上的虚伪,她挣开萧景的手,握着刀便向云倾颜的脸划去。这是一道更深更长的伤痕,似要贯穿这层皮肉,使云倾颜的脸显得更加狰狞。
“呵,云家也配做我的母家,云气你颜,你且擦亮眼睛,好好看着那些老东西是怎么死的!”
擦净了手上的湿热鲜血,云枳落再度挽上萧景的手“景哥哥,是不是……该行刑了呐。”
“来人,把这贱人拖走!”
男子面对瘫坐的云卿颜没有一丝同情,反倒眼角皆是笑意“落儿小心些,切莫弄脏了衣服。”
两人搀挽着,莺歌燕语,步步向前,好不恩爱。云卿颜则被随从拖着,行在两人身后。
少女断裂的双腿与地面摩擦,直至磨破皮肉,血流不止。带着秽物的头发粘在脸上,疤痕交错,好似地狱里爬出的恶鬼。
她所经之处,皆被献血染红。
大街上人来人往,直奔向刑场,漫天的议论声,好不吵嚷。
而通往刑场路很长,长的云倾颜足以将她从遇见萧景那一刻回忆到此时。
四年前的萧景在国宴如沐春风,让少有参加宴会的她一见倾心,自此便被情爱冲昏了头,也蒙了双眼。
他对她用尽花言,说会爱她一生,给她世间的最风光的婚礼,说只爱她一人,说……
她信了,不惜以命相逼说服父亲兄加入他的党羽,在朝中为他锄奸招人,直到他势力壮大,只手遮天。
本以为得到了一切的他会把自己八抬大轿迎娶回家,却没想到终是错付了一片真心。
在新婚之夜她被压入地牢,看着他牵着自己一直疼爱的庶妹,说他只是利用她。
之后不到三日,丞相府便被他亲手陷害,直至落得满门抄斩的罪名。云卿颜悔恨当初,却别无他法……
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,让云倾颜有些混沌的脑袋再次清醒。
她被拖着步步向前,直到刑台之下,那随从猛然松开沾满污血的手,浑身伤痕的她直挺挺的倒下,满是血迹脸磕在了地上,碎石沙砾紧紧的镶在伤痕里,好不狼狈。
“呀!姐姐没摔着眼睛吧,摔倒就不好了,就看不到爹爹了呢”
云卿颜的头被掰起,双眼眼让人撑开,刑台上的场景皆入眼底。
云家的仆人被绑在一处,用木柴围绕着,她的父母则被按在断头台上,脸颊印上了‘奴’。年仅五岁的弟弟在斩刀之下,手里握着她送的平安福,空洞的眼窝不知望向哪里。
她的亲人,一个一个皆在斩刀之下,满眼绝望的看着她……
“云卿颜,你看见了吗?这些人都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,都是因为你哦!”
云枳落像是想到了什么,突然笑的猖狂。
“姐姐你知道吗,我从小就很羡慕你。羡慕你有好多人疼爱,羡慕你是嫡女,可我却只能是一个庶女,就连名字都比你低一等,枳落……这怕不是爹爹吃橘子时随意取的!”
云枳落字字用力,满脸狰狞。
“所以我杀死了姨娘,想着可以入在主母房下,可是她却不同意,说什么身体抱恙,养你一个就很疲倦。可她明明身体健硕的很……”
她整个人似在癫狂,右手狠狠的打在了云倾颜的脸上。登时,那原本恐怖骇人的脸肿起。
“所以我恨你,恨你们!是你们让我没了姨娘,也没了身份!”
云倾颜不顾身上的疼痛,向云枳落爬行,磕头。
“落儿,妹妹……我求你,求你放过爹爹他们,我不做嫡女,不做了行吗!你放过……”
云枳落的面容扭曲到了极致。
“哈哈哈!斩!”
随着那尖锐的笑声,刑台上数十大刀落下,献血溅了一地。和那滴水声一样,滴落,流淌……将台下云卿颜的衣裙染的更加鲜红。
身上皆是湿热的触感,云卿颜想向刑台爬去,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拽住头发,动弹不得。
血混着泪流下,渗入镶着石子的脸,流进她张开却无法出声的口。
拖着她来的两个随从再次拉起她的的双手,向回拖去。这次,她是面向刑台被向后拖去。
台上的尸体离她越来越远,她目光呆滞,直挺挺的向前盯着。
直到一道哨声响起,刑台上窜出数条黑狗……那些尸体被一一叼走,撕碎……
“不!”
随着少女撕心裂肺的呐喊,一口黑血被喷出,她彻底昏了过去。
“‘姐姐,姐姐,煜儿给你带糕点来啦,可好吃了的’,圆滚滚的男孩向云倾颜跑来,她趁势将他抱起‘煜儿跑慢点,待会摔了又要哭鼻子了。’
‘倾倾,爹爹回来了,还给你带了礼物呢,赶快来看看……’
一身华服的妇人向她招手‘怎么又抱上他了,也不怕压疼你。’
‘倾倾,有没有想二哥,二哥……’
眼前的温馨场面突然变得血红,地面开始溢出鲜红的血液。
‘姐姐,救……救我!’
顷刻间,男童的身体被拦腰截断,鲜血撒在她的身上……
‘你说……下一个该谁了呢,我的好姐姐。’
那人拿着云初煜的半截手臂,缓缓向她走来……。’”
“不,不要!”
“好姐姐,你可算醒了,落儿等了你好久呢。”
云枳落再度拿着沾了盐水的帕子向她的脸上擦去。
“怎么了,姐姐这是做噩梦了吗,姐姐不要怕啊,你也要下去陪他们了呢,不怕不怕,哈哈哈哈!”
“云枳落!你个贱人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!”
云卿颜双目猩红,不停有鲜血从中滴落,脸上的伤再次被撕裂,活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。
“姐姐不要这么看着落儿,落儿会害怕的。
而且啊姐姐,爹爹他们是因为你死的,怎么能怨落儿呢,对不对。”
云枳落仔细擦着手中的刀,“对了,姐姐还不知道吧,景哥哥从爹爹那搜出的证据,是姐姐亲手送进去呢,就在姐姐绣的香囊哦。若不是爹爹把那香囊当珍宝,说不定很难才能被抓到呢。”
“是你们……一切都是你们!哈哈哈!怪我云倾颜眼拙识人不清,才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,若有来世,我定当……”
随着刀尖没入胸口,少女彻底没了声音。
“姐姐放心,你不会来世的,被剖了心脏的人怎会有来世。就算有,你也会被我踩在脚底下的,呵呵呵……”
…………
城郊,沙陵山。